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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天地

《写给海日汗的21封信》节选(9)

时间:2017/5/14 16:07:22  作者:  来源:  查看:1356  评论:0
内容摘要:  今日我们用两百年时间所造成的繁华,当年所需要的可能是两万年吧?  我们的历史教科书其实还不能算是一个筛子,更不能说是一张滤网。所以,我们的教材并不能被界定为是经过筛选或者过滤了之后的“精华”。  多可惜啊!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都被遗漏或者被错置了。  就譬如第六张图,如今我们一般人对它的认识,就只是代表“纳粹”的符号...

  今日我们用两百年时间所造成的繁华,当年所需要的可能是两万年吧?

  我们的历史教科书其实还不能算是一个筛子,更不能说是一张滤网。所以,我们的教材并不能被界定为是经过筛选或者过滤了之后的“精华”。

  多可惜啊!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都被遗漏或者被错置了。

  就譬如第六张图,如今我们一般人对它的认识,就只是代表“纳粹”的符号。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得去问老师。我的王老师告诉我说,希特勒当年的口号是要恢复古罗马帝国的光辉,所以从罗马文化里找到许多象征的符号,这个标识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那么美好的形象却在这里被玷污了。

  幸好,第五张图在佛教里还继续发挥着它的影响,代表着光明与光耀。而且还有更深沉和更美丽的解释,就不是粗浅如我所能代言的了。

  海日汗,我真正想要去做的功课,是想在家里找到一面空白的大墙,画上一张很大很大的世界地图

  ( 当然只用最简单的线条 )。然后把书上所写的那些古老文化里的众多古老族群所在的处所,以及迁徙的动线都细细地标注起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把他们之间有些相同或相似的图像做个记号 ( 譬如这两轮光辉的圆、生命树、祭坛,甚至贺兰山口的一张人面岩画如何会跑到南美洲的山壁上去了等等的现象

  ),不为什么,只为了自己深深的喜悦,更为了扩充自己的胸怀。

  海日汗,人当然需要教育方能成长。但是,如果这个教育到了最后变成只是填塞、压缩、限制、扁平的分类,以及壁垒分明的敌我关系之外,别无他物,那么,我们要如何来安顿自己呢?

  “文明”到了这个地步,或许比“洪荒”更荒芜了。

  而时光依然在往前转动,身为现代人的我们,什么又是可以去崇拜和依赖的支点?

  写到这里,信又长了。

  海日汗,我还想让你看一张图,就是金沙遗址里的这一件金器:

  考古学者给它命名为“太阳神鸟金饰”。是极圆极薄的金片,中间是一轮顺时钟方向旋转、有着十二道光芒的太阳。在它周围,有四只飞行中的鸟的侧面身影,以逆时钟方向绕行太阳成为外围圆环的图样。相对的两股力量,使得所有的线条都充满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强烈动感。

  我是在二○○六年的十二月初到了这个遗址附近的,那时博物馆还没盖好,我们只能在展示馆里看到这件金器的图片。导览的小姐对我说,可惜这片金器没有文字。

  我倒觉得,这件三千年前的作品,本身就是一首诗,一首让我觉得极为圆满、却又对这不断逝去的圆满觉得极为悲伤和无奈的诗。

  海日汗,请努力把握住我们眼前的时光吧,莫把这一切消耗在无谓的仇恨和争吵之中。

  祝福。

  慕蓉    2008年10月13日

  附注:

  卍与?畚这两个符号的历史,可以上溯到新石器时代,在许多古老的文化中都有它们的踪迹。在印度教里,它们也是分别代表父神和母神的力量。

  5  回音之地( 一 )

  我仿佛听见茫茫四野

  响起无数的呼唤和应答……

  海日汗:

  又是许久没给你写信。

  这日子过得未免太快了!

  最近,北京作家出版社同时出版了我的两本散文集, 《 追寻梦土 》 和 《 蒙文课 》。内容是我以“原乡书写”为主题的文字和摄影,两本书加起来有五十多万字的篇幅,或许可以称之为我在原乡行走了二十年的心得报告吧。

  海日汗,你看,日子过得多快!

  今年是二○○九,离我初见原乡的那一年 ( 一九八九 ),竟然已经是第二十个年头了。

  想一想,这二十年的时间,是足足可以让一个初生的婴儿长到成为二十岁的青年呢!

  一个现年二十岁的人,如果是在正常的教育体系求学的话,那么,他现在可能正在大学二年级里读书,也正在一篇一篇地写他的读书心得。

  我真的觉得,这二十年来,我在自己的原乡大地上行走,那成长和学习的过程,好像也是如此。

  对原乡的认知,在最初,只是一种直觉的需求,是从血脉遗传下来的渴望而已。

  所以,最初那段年月,我只能是个婴儿。我哭、我笑、我索求母亲大地的拥抱,那种获得接纳、获得认可的满足感,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但是,又过了几年,我的好奇心开始茁长,单单只是“认识家园”这样的行为已经不够了,我开始从自己的小小乡愁里走出去,往周边更大的范围去观望去体会。

  然后,我开始进学校读书了。我的老师就是和我在长路上同行的朋友,还有他们慢慢引导我去认识的每一位智者与长者。

  海日汗,文化的载体其实是我的每一位族人。他们有人向我展示的是从书本里求得的智慧,有人向我展示的却是从大自然里求得的智慧,那真是苦口婆心的教诲啊!

  可惜的是,由于我自己的前半生没能在蒙古高原上生活,所以既不通母语,又不识自己民族的文字,在学习成绩上一直不够理想。到今天,应该还是有许多红字在成绩单上。所以,如果不赶快交出这两本散文集的话,恐怕就要被老师和学校以“学习不力”这样的理由开除学籍了。

  二十年的课程,当然会有许多不同的触动,不过,今天的我,特别想说的是这一句话:

  在蒙古高原之上,历史从未远去。

  是的,在这片土地上,你总会听见无数亲切的呼唤,以及无数亲切的应答。

  在最初那几年,我还处在“婴、幼儿”的状态之时,虽然已经听见了,却是听而不闻,既不解其意,也没有特别留心。

  但是,呼唤恒在。

  慢慢地,我好像开始明白,那此呼彼应的轻柔召唤,其实就是从历史与文化的帷幕深处传来的源源不绝的回音。

  要怎么解释呢?

  海日汗,在这封信里,我想举哲别将军的苏力德来为你说明。

  哲别将军是成吉思可汗的爱将,大蒙古帝国开国的元勋之一。

  但最初的时候,他曾经是可汗在战场上的敌人。

  战败之后,他跟随着可汗的恩人锁儿罕 · 失剌 ( 在可汗少年被囚时救助他脱险的恩人

  ) 前来投靠成吉思可汗。

  在 《

  蒙古秘史 》 第一百四十七节里,有段很精彩的描述:

  成吉思可汗又说:“在阔亦田作战互相对峙,持械待发之际,从那山岭上射来一支箭,把我那匹披甲的白口黄马锁子骨给射断了。是谁从山上射的?”对这句话,者别说:“是我从山上射的。如今可汗若要教我死,不过是使手掌那么大的一块土地染污。若被恩宥啊,愿在可汗面前横渡深水,冲碎坚石。在叫我前去的地方,愿把青色的盘石给你冲碎!在叫我进攻的地方,愿把黑色的盘石给你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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