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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天地

《泥土哪去了》作品连载(6)

时间:2017/5/14 16:07:48  作者:  来源:  查看:1356  评论:0
内容摘要:  超级战警 》 以科幻的形式讽刺了后现代社会的卫生与精致。史泰龙扮演的一位警察无意地闯入2032年,他的勇猛粗莽吸引了一个未来的女警。女警邀请他来到寓所,并且以天真的神情询问他是否愿意交媾。史泰龙扮演的警察赧然应邀。女警进屋取出两个头盔各自戴在头上;他们相隔两三米,衣冠楚楚地坐在椅子上,这即是2032年的性生活。那个...

  超级战警 》 以科幻的形式讽刺了后现代社会的卫生与精致。史泰龙扮演的一位警察无意地闯入2032年,他的勇猛粗莽吸引了一个未来的女警。女警邀请他来到寓所,并且以天真的神情询问他是否愿意交媾。史泰龙扮演的警察赧然应邀。女警进屋取出两个头盔各自戴在头上;他们相隔两三米,衣冠楚楚地坐在椅子上,这即是2032年的性生活。那个时候,躯体的接触与体液交换均属违法,交媾的形式仅仅是利用脑波仪器交换性能量。现今的性行为仍然保持传统的肌肤相亲,不少人甚至不能忍受两具躯体之间存在一个薄薄的安全套。因此,当隐秘的性领域遭到电波和金属的全盘改造时,生命形式内部隐藏的灵魂不如说就是一台无坚不摧的机器。

  陆

  那一天在电子商场,我看完了一部十来分钟的广告片——推销一种红外线控制的智能插座。广告片承诺,智能插座可以提供一种简单而有趣的生活。寓所里的热水器、空调、电饭锅等诸多电器悉数交给智能插座管理,主人回家之后所做的事情就是打情骂俏,然后赖在沙发上享受电视。我暗自一笑:夸张了吧;随后转念一想,或许我保守了。

  我们的生活正在彻底抛开自然和传统,机器不由分说地安排了一切。

  听说Facebook社交网站的时候,我的确有恍如隔世之感。“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老的约会方式终结了。谁还愿意钻入树影或者草丛,饱受蚊虫的骚扰?夜色如漆,众人纷纷遁入桌上的电脑终端屏幕,沿着细小的光纤抵达某个服务器,参加盛大的信息化装舞会。他们身轻如燕,无拘无束,身份与躯体的双双缺席带来了巨大的自由。三分钟可以激情如火,不存在地域或者财富、门阀的限制;一言不合立即下线,也没有喋喋不休的事后纠缠。身居斗室,须臾之间阅人无数,屏幕熄灭之后,眼前一张键盘、一个鼠标而已。巨大的时空转换片刻完成,机器制造的社交方式仿佛令人多活了几辈子。

  效率意味了富余的时间。不过,机器赢得的时间只能奉还给机器。刚刚从Facebook下线的人多半没有兴趣悠闲地观花、赏月或者吟诵诗词,他们宁可看电视,或者在互联网上闲逛。如今的电视节目拥有百十个频道,几个频道稍稍耽搁就耗去了一个晚上;互联网上的笑话机智迷人,明星八卦悬念丛生,社会新闻图文并茂……忙呵,他们终于淹没在机器提供的海量信息之中。尽管没有多少人公开承认电视机或者互联网是令人崇拜的精神领袖,但是,他们的生活趣味已经由机器隐蔽操控。“窗含西岭千秋雪”也罢,“竹摇清影照幽窗”也罢,“何当共剪西窗烛”也罢,“暗风吹雨入寒窗”也罢,“窗”的意象以及窗外的自然已经从视野删除,时刻穿插在他们生活之中的是各种型号的屏幕——电视的,电脑的,或者手机的。微软公司将他们的软件系统命名为Windows,中文译为视窗。的确,这些屏幕就是许多人窥视世界的电子窗口——他们的世界隐藏在机器里。

  由于机器的完善设计,许多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生活在室内。尽管若干健身器械表明了人类对于肌肉的残存爱好,但是,电影之中还是开始推出某种特殊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多半生活在一间幽暗的地下室,身材臃肿,面容苍白,通常坐在一张硕大的靠背椅上,周围摆满了各种电脑主机和闪烁的电子元件。他们表情迟钝,言语乏味,动作迟缓,但是十指出奇地灵活。电脑的键盘温顺地趴在他们的巴掌之下享受敲打,指尖与键盘的亲密配合恍如机器制作的色情。或许,电影导演的心目中,这些人物即是“工科男”的卡通形象。某部电影甚至将这种人物处理为斜躺在靠背椅子上的瘫痪者,身体的唯一活动仅仅是操作电脑键盘。这令人想起了伟大的霍金。的确,对于他们说来,只要脑子和手指会动就行了。

  没有理由低估这一批人的创造力。生活正在退回室内,室外的大自然是不是丧失了魅力?上帝曾经说,要有光,要有日月星辰,要有海洋和陆地,于是,万物蓬勃;现在,年迈体衰的上帝似乎睡着了,一批工程师正在他的位置上勤勉地工作。他们企图制造另一个机器的世界,并且承诺这个世界内部所发生的一切无不如同公式般地合理。所谓的合理,就是指每一个人都像机器零件一样精确地安装在某个位置上,持续不懈地毕生运转。

  我记起儿时曾经玩过一个游戏。几个小伙伴一起唱一首童谣:“不许说话不许动,我们都是木头人!”然后静止瞠目,凝固不动,看谁坚持得更久。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这首童谣的乐曲将由机器播放,每一个人仍然行走自如,谈笑风生,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歌词已经修改——“我们都是机器人!”

  快!

  壹

  统计可以证明,“快”是日常用语之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字眼。“快!”我们时刻催促别人,也时刻被人催促。没有人明白我们急着赶到哪儿去,但全世界的人都在互相招呼:“快一点!”

  风驰电掣的轿车时速一百四十公里。外交大臣一个星期要访问五个国家。每秒运算几亿次的计算机已经问世。母亲来不及揩净孩子嘴角的饭粒就匆匆赶到了车站。公务员用肩膀夹住电话的同时手里还在不停地书写。宽带网的口号是极速世界。张爱玲广为人知的名言是出名要趁早。高速悬浮列车正在投入使用。每隔二十四小时就增加一万五千例新的艾滋病感染者。三菜一汤换成十元钱一客的快餐。艺术家正在抱怨被创新这条狗撵得连撒尿的工夫也没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虽然看不见上帝如何挥舞手中的指挥棒,但是,所有的人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节拍越来越快了。

  偶尔翻一翻唐诗宋词,顿时感到古人的生活速度慢了下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种日子从容,悠长,恬然,可以慢慢地品尝和消磨人生的百般滋味。“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即使愁绪万千,即使壮怀激烈,也没见到哪一个手忙脚乱,喘不过气来。“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不管怎么说,时间还是有充分的保证。

  然而,这种生活现在已经连根拔除。现代人身体里面的马达似乎越转越快。他们再也接受不了古人的生活速度了。看戏曾经是古人的莫大享受。可是,如今还有多少人有这个耐心?台上一个小姐咿咿呀呀地唱,半天还走不出闺房到后花园与书生相会;若是在电视剧里面,她早就和小伙子上床了。一些人甚至觉得电视剧还是太慢。抽个休息日借回一摞子录像带,用快进键播放,仅仅在遇到说明剧情的对话时停下来听一听,大约十多分钟即可看一集。这才是令人过瘾的节奏。的确,不停奔走的现代人已经收不拢脚步——这个世界早就变成了一个匆匆赶路的意象。

  贰

  其实,古人的日子之中也有风驰电掣的时刻。“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骏马和飞矢都是神速的象征。如果再夸张一些,可以提到李白的两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然而,古人体验的速度没有超出自然的节奏。水流花谢,月亏月盈,巨石滚下山巅,飓风掠过海滩,这时,慢或者快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如果企图突破自然节奏,那就必须动用某种魔术。《

  水浒传 》 之中,“神行太保”的每条腿拴住两个甲马,念动咒语即可日行八百里;孙悟空更加神通广大,一个筋斗翻出了十万八千里。当然,魔术仅仅是一两个人的事,改变不了整个世界。孙悟空蹿得再快,唐僧还是得慢腾腾地享用他的九九八十一难。

  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是机器。机器制造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速度。特别是蒸汽机出现以来,整个世界迅速地被调整到机器的节奏之上。木牛流马换成了十轮大卡车。鸿雁传书换成了电报或者传真。快艇问世以后,古老的帆船又算什么?一列火车哐当当地驰过,强壮的骏马变得如此渺小。从联合收割机、冲床到飞机、电子计算机,人类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提速。尤其令人骇异的是,人类不仅计算出逃离地球引力的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第三宇宙速度,而且制造出宇宙飞船逍遥地遨游太空,把那一颗缓缓转动的地球远远抛在后头。如同古人那样,我们还在吃五谷杂粮,生儿育女,然而,周围的日子仿佛正搁在一个愈来愈快的传送带上,就要让我们应接不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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